典故詳解﹕甫志高、林別卓和李克威
般統帨
悉尼李克威先生在國內外兩次盛大的公眾場合悄悄地瞻仰一下中國元首的儀容﹐本是個人隱私﹐應受法律保護﹐不容他人窺探。無奈偏偏有些熱情過於難卻的朋友不忍埋沒李先生無上的榮耀﹐竟不知深淺地將李先生紅心激烈跳動幸福時刻的笑臉寫真在報紙上示眾﹐害得李先生犧牲色相﹐不得不違心地公開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不料這點兒小事竟引起軒然大波﹐一時間墨爾本悉尼的《大洋報》、《東華時報》等媒體上熱鬧非凡﹐什麼林別卓卜耀廉李牌芳啦﹐什麼天涯子陸堯之鏡鑒啦﹐各種不見經傳的著名作家紛紛跳了出來。這些湊熱鬧的又偏偏是多些“文革前或文革的一代”﹐在中國大陸封閉環境下受黨的教育茁壯成長起來的﹐文字中充滿讓人不知所雲的生澀玄虛的成語典故﹐令文化背景不同的同胞看得一愣一愣的。十一月二十五日《大洋報》上便有讀者投書抱怨﹐不明白甫志高、林別卓和李克威之間的恩怨故事到底出自何典。在下不才﹐般統帨﹐助人為樂見義勇為﹐願為大家注明出處。
墨爾本段莉娜康偉業兩位讀者問﹐“不知林李二位究竟是何關系﹐師生關系還是上下級關系﹐也不知李的百八十度大轉彎﹐其中有無林的功勞﹖”在下衷心希望悉尼李克威先生沒有讀到這個提問﹐不然的話﹐讓自傲于家世學識文採謀略的李先生見到竟有人將其與林先生扯到一塊兒﹐即使不會象小喬的丈夫那樣咯血(典故見《三國演義》中“賠了夫人又折兵”一段)﹐至少也會比未莊那位學成歸國留學生老前輩的夫人多跳一次井(典故見魯迅的《阿Q正傳》)。其實林李二位的關系﹐正如十一月十八日自民在“東華熱線”上指出的﹐乃是妒嫉關系。林先生嘔心瀝血地充當悉尼太監文化(典故見如來在《東華時報》上發表的文章)的旗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料上天安門底下觀禮臺閱兵的殊榮卻被一個“甫志高”捷足先登輕而易舉地巧取而去﹐本已氣結﹐還不得不裝出個“高姿態”﹐真是把妒火憋進了下丹田。
兩位讀者還問到“甫志高”是何許人。其實甫志高與韓尚笑李克威李牌芳林別卓卜耀廉都沒有關系﹐乃是革命真實歷史小說《紅岩》中的人物。《紅岩》曾是文革前大陸青年的必讀書﹐描寫國民黨退守臺灣前夕﹐一小撮煽動學運工運的暗藏的共產黨敵對勢力在重慶制造動亂﹐迫使國民黨政府採用斷然措施來維持穩定發展局面的故事。甫志高是其中一位中共地下黨小頭目﹐在落入政府公安機關的法網後﹐懾于強大的資產階級專政鐵拳的嚴刑拷打﹐于是坦白從寬立功贖罪﹐協助政府將大批上下級的同伙如許雲峰成崗江雪琴等捉拿歸案。
將李克威比做甫志高其實是用典不當﹐只有共產黨或黑社會團伙才要求其成員必須是鋼筋鐵骨刀槍不入的特殊材料制成﹐一不怕酷刑二不怕死。至于凡胎俗體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其充量只配去搞民運。李先生既未坐牢又未挨打﹐與甫先生相提並論實在不倫不類。甫志高在現實中的原型不知是否真的象小說中那樣﹐後來被雙槍老太婆擊斃﹐如果不是的話﹐沒準兒現在已經以大款臺商的身份回大陸投資﹐與貪官為善去了。所謂“時勢造英雄”﹐“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君不見﹐在四十千中國留學生獲準居留澳洲的九三年李先生首倡“與中共為善”﹐直到九五年仍被海外居留運動組織骨干韓尚笑指為甫志高﹐待到韓教授自己身份搞掂﹐兩人也就相泯一笑握手言歡了嘛。
鏡鑒先生《鼓風須鼓對方向﹐補漏要補在船體上》一文(十一月十八日《東華時報》)中指李先生的文章象是“多余的話”﹐用的是另一個典故。一介書生瞿秋白在一九二七年八七會議後曾為中共最高領導人﹐一九三五年在戰場上被國軍捕獲﹐處決于長汀﹐刑前寫了一篇自白﹐題為“多余的話”。中共掌權後本將瞿先生供為“先烈”﹐但後來偉大領袖毛主席憶起當年在“左傾盲動主義”頭子瞿先生手下時的過節﹐發出最高指示鑒定“多余的話”﹐將瞿先生的身份由“先烈”轉換為“叛徒”。文革後瞿先生身份重新由黑轉白﹐再次享受“先烈”待遇﹐但墳墓早已被毛主席的紅衛兵砸爛橫掃﹐尸骨無蹤。
以“多余的話”比擬“我的心路歷程”更是荒謬。瞿先生在死亡的威脅下﹐只會嘮叨些個人恩怨得失﹐寫不出“與××為善”這種百八十度轉彎拯救國家的大手筆﹐豈能與李先生“為由中共掌舵的中國之船鼓風補漏”的高風亮節相比﹖
林別卓先生在《大洋報》自我評估打比仗的表現是九十五分﹐這裡面似乎也有典故。林先生寫文章多有驚人之筆。前不久發表了個短篇小說﹐講臺灣某城市為開拓國際生存空間﹐設法與澳洲某市結成姐妹城市﹐卻不知後者不過是大悉尼市下屬的一個小市﹐結果還引起大悉尼市的抗議。林先生在澳洲也有些個年頭了﹐小說發表時又正逢紐省地方選舉﹐按理對澳洲的政制體制應該略知一二﹐不知怎的竟硬是給澳洲的三級政府又多加了“大悉尼市”一級。林先生在中國住過的年頭雖然可能更長﹐談論中國政治時的水準倒也與談論澳洲時相差無幾。林先生十月二十八日《東華時報》上的文章《理解大陸人》說﹐共產黨領導下的大陸人“不低聲下氣﹐不為五斗米折腰﹐敢于反抗﹐敢想敢說敢幹”。敢想敢說敢幹的其實只有領導共產黨的毛澤東﹐其他的早就殺光抓光關光了。老毛在夸耀自己敢于無法無天時說的“和尚打傘”﹐被美國人斯諾理解成“孤獨的和尚在雨中蹣跚而行”﹐林先生與斯諾先生有異曲同工之妙。前不久台灣地震時有位女災民當面辱罵當朝總統李登輝﹐李登輝除了回罵倒也沒別的辦法﹔再早幾年堪培拉有位交通警員﹐見到當朝總理霍克坐車忘了系安全帶﹐當眾遞給他一百圓的罰款單﹐霍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這些小小的非大陸人都是真的敢說幹幹﹐而來自大陸李克威林別卓等先生近來好像多在忙ぴ為五斗米(權貴)折腰呢。
林先生五月二十日有篇題為《中國的鬧文化》的文章﹐稱中國的文化是鬧文化﹐五四六四革命民主都是鬧﹐大躍進中國農民餓死也不鬧﹐德國希特勒鬧了才掌權。有位叫如來的見到鬧就是不鬧﹐中國鬧文化就是在德國鬧﹐覺得果然玄妙﹐於是回了篇《中國的太監文化和文化太監》稱讚。所謂太監文化和文化太監無非就是割掉是非根去為五斗米服務。佩服之余﹐如來先生建議組織非政治性(即與黨中央保持一致)、非贏利性(即拉拉關系拍拍馬屁發展生意)、非色情性(即自宮)的社團﹐並由林先生任會長。對如來先生的建議﹐林先生什麼也沒說﹐現在看來心裡還是滿意的﹕平白得了個“三非”社團會長的九五之尊﹐可不是該評個九十五分嘛﹗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刊于澳洲墨爾本《大洋報》)